一部猶太宗教史研究的拓新之作——評《美國猶太教史》

摘 要：本文對《美國猶太教史》進行了述評，并提出了本書的幾個突出特點。作者全面而系統地論述了美國猶太教史，并指出猶太教在美國的發展是一個可能而生動的圖景，是一種積極的文化適應和文化創造的過程。 
        關鍵詞：美國猶太教、猶太教、拓新 
        猶太教是人類最早的一神教，它經歷了圣經猶太教、拉比猶太教、中世紀猶太教和現代猶太教等各種形式①。美國猶太教是現代猶太教一個重要分支。由喬納森•薩納所著的《美國猶太教史》一書，是一部具有填補空白作用的、全面而系統地研究美國猶太宗教史的學術專著。薩納編著過20多部有關美國猶太史和猶太生活的著作，是美國猶太史、猶太生活和猶太宗教研究的權威學者。美國希伯來聯合學院猶太宗教研究所所長大衛•艾倫森認為：“《美國猶太教史》全面系統而富于洞察力地勾畫了美國猶太人的歷史經驗。薩納對這種經驗的闡釋是權威的和可供人參考的。《美國猶太教史》一書將成為這一研究領域的典范，它揭示了為什么薩納作為他同時代美國猶太歷史學家的領袖而贏得了自己的聲譽”（本書背封）。此書的出版，對美國猶太宗教史，乃至整個猶太宗教史的研究都具有重要意義。筆者認為，該書具有以下幾個方面明顯的特點： 
        首先，本書全面而系統地論述了美國猶太教發展的歷史。《美國猶太教史》全書共分為六章和一個結論。第一章主要介紹了殖民地時代猶太教的生存狀況以及對新環境的適應。第二章闡述了美國猶太教的革命。在美國革命的影響下，美國猶太教也隨之發生了革命，且其正是由于這場革命而得以成形。第三章論述了美國猶太人試圖統一美國猶太教努力的失敗，隨后美國猶太教出現了分裂。第四章介紹了美國猶太教的兩個世界，即正統派猶太教和改革派猶太教世界的各自發展狀況。第五章關注了美國猶太教本質的問題和猶太人對于自己所構建的亞文化焦慮的問題。美國猶太教保守派和重建派相繼登上歷史舞臺。第六章介紹了美國猶太教在二戰后的復興和20世紀后期的覺醒。最后，在結論中，薩納指出了美國猶太教在當代的窘境：又一次處在十字路口。但是作者也堅信：“像往常一樣，今天美國猶太人將找到創造性的途徑來維持和復興美國猶太教”（第318頁）。此外，作者在附錄部分提供了美國猶太教歷史大事記、美國猶太人口統計（1660-2000）和猶太常用詞匯釋義等資料，這對于我們了解美國猶太教史具有不可或缺的作用。 
        從上面對本書的內容簡介中，我們可以看到作者在本書中敘述了美國猶太教從殖民地時代到21世紀初長達350多年的歷史，全面而系統地論述了美國猶太宗教史上出現的種種運動、派別和思潮。作者認為盡管美國猶太教中出現了種種不同甚至對立的思想和觀念，也出現了激烈的分化甚至分裂，但是猶太統一性的原則始終存在。同時，在敘述的過程中，作者樂于將猶太教中出現的分化、分裂以及更新的趨勢理解為多樣性，這樣的多樣性幾乎貫穿所有時期。猶太教原則的統一性和現實的多樣性的共存構成了美國猶太宗教史發展的主要特征。作者在撰寫《美國猶太教史》過程中，既采取了高度宏觀，又采取了高度微觀的敘史方法（中譯者前言第2頁）。宏觀在于作者對美國猶太教發展趨勢及理論問題的深刻洞察和高度概括；微觀在于作者在闡釋重要的宗教觀念和趨勢的時候，會通過事件和故事來還原歷史情境，力圖通過精細的敘事將這些宗教觀念和趨勢生動地揭示出來。由于美國猶太教的歷史要遠比一般智慧所理解的更為復雜，這是一段充滿反復和不可預見形勢的歷史，其間有宗教式微的時代，也有宗教復興的時代，所以作者甚至認為“任何企圖恰如其分地對美國猶太教作全面而連貫的描述都是不可能達到的”（導言第4頁）。但是由于作者把握了美國猶太教發展的主要特征，采用了高度宏觀和高度微觀相結合的敘史方法，所以我認為作者比較全面而系統地論述了美國猶太宗教漫長的歷史。

盡管作者是按照時間順序組織敘述的，但是他并沒有把本書寫成一本枯燥的編年史，而是以敏銳的洞察力發現了美國猶太教發展中的許多變革：殖民地后期，美國猶太教開始偏離歐洲和加勒比海地區的宗教范型；美國革命推動了美國猶太教的改革和分化的進程；統一的“會堂——社區”模式為更具多樣性特征的“會堂的社區”模式所取代；美國猶太教中激進、保守和正統主義傾向的形成。 
其次，本書體現了作者研究美國猶太宗教史所遵循的基本方針。任何學術研究都必須遵守一些基本的原則和方針，作者撰寫《美國猶太教史》也不例外。在本書中，我們可以發現作者研究美國猶太宗教史所遵循的四項基本方針：第一，任何宗教研究必須放在其本身的歷史框架內恰當地予以定位。作者在論述美國猶太宗教史時，總是把其置于美國歷史、猶太歷史和美國宗教歷史的背景中來考察。第二，“宗教”這一術語必須更加廣義地被理解，為的是不僅將世俗運動而且將那些反對宗教的運動也容納其中。作者認為，猶太世俗主義、共產主義等都可被認為是種種類型的宗教，都應該歸入了美國猶太教關注的范疇。第三，多樣性應作為一個事實而為人們接受并得到解釋。作者樂于將猶太教中出現的分化、分裂以及新的趨勢理解為多樣性。第四，宗教絕不應在真空的環境中被理解、社會的、經濟的、政治的、文化的、和心理的因素也在影響著宗教生活。作者在考察宗教史進程和宗教觀念發展的同時，充分注意了社會、政治、經濟等因素，如美國革命、美國市場經濟原則、反猶主義、大屠殺對宗教發展產生的重大影響。 
        最后，本書展示了作者對美國猶太宗教史研究的獨特觀點。作者認為，猶太教在美國的發展是一個可能而生動的圖景，是一種積極的文化適應和文化創造的過程。長期以來，許多人認為猶太教在美國宗教自由和政教分離的環境中根本就不可能幸存下來，甚至很多猶太人也流露出對其的擔憂。事實上也可能如此，自由的美國是一個充滿誘惑的地方，這促使猶太人將自由觀念融入到自己的信仰之中：使猶太教現代化、同化、接受異族通婚和允許改宗。但是作者認為：“美國猶太歷史以多種方式回應了猶太教在新世界將逐漸枯萎這種縈繞于猶太人心頭的擔憂，350年來，人們一次又一次發現，美國猶太人奮起迎接來自內部和外部的威脅猶太延續性的挑戰——有時，有看似悖論地通過推動激進的中斷延續性的方式來迎接這樣的挑戰。他們放棄了古老的猶太教形式，改造了他們的信仰，重新發明了美國的猶太教，試圖使它更具吸引力、更有意義、更具有敏銳的時代關懷”（導言第2頁）。 
        例如在19世紀中期，由于美國市場革命嚴重沖擊了猶太教的發展，猶太人迅速表達了對于猶太教存亡的擔憂，而這種擔憂推動了美國猶太教的變革。在此期間，美國猶太人中形成了三種相互競爭的發展和保存美國猶太教的方案：一種方案呼吁堅守猶太教的神圣傳統，這種方案側重于通過對猶太教育的強調和猶太宗教生活的強化使自己獲得“再生”；另一種方案尋求讓猶太教適應新大陸的生活環境，有些人認為猶太教是有缺陷的，必須加以變革以適應美國的生活環境；第三種方案則是試圖優先保存猶太民族和社區統一性的強烈意識，也有一些人感到是社區和血親，而不是禮儀和信仰，構成了猶太生活的新基礎，他們尋求在民族性的紐帶下聯合猶太人。縱觀全書，我發現每當猶太教處于生死存亡的緊急關頭時，猶太人總能找到創造性的途徑來維持和發展猶太教。猶太人和猶太教之間存在著密不可分的共存共亡關系，著名的美國猶太史專家馬庫斯在《美國猶太人》一書的結尾寫道：“猶太人以其幸存而自豪，他們拒絕消失”②。實際上，當今美國的猶太教是除基督教之外的最大和最具活力的宗教。這些都有力地佐證了作者前述的有關猶太宗教發展趨勢和過程的獨特觀點。